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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立忍原本在大陸扮演的要角遭撤換,社交媒體譁然。不過,一位在台就學超過5年的陸生意見領袖,在臉書上貼文,觀點卻比較罕見,超越台灣台中除毛輿論所關切的範圍,可是似乎又直指台灣政治文化的痛點。他貼到:「有沒有覺得戴立忍的遭遇跟在台陸生很像?都在對岸被各自的民族主義者拿來洩憤、霸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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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陸民眾:你想參演大陸電影,先說你是中國人,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!台灣民眾:你想參加台灣健保,先承認你是外國人,台灣是獨立的國家!」身歷其境且深受其害的人,更容易看到偽善、雙重標準的現象。而偽善,其實是影射了一種情感的矇蔽,也就是從情感上封鎖自己,讓台灣人看不到自己的偽善,以至於在遭遇到兩岸如出一轍的政治正確文化時,可以對大陸的政治正確千夫所指,而對於自己的政治正確視而不見。陸生質問的健保問題,看似一個切身利害與健康權利的問題,但其後層層推演,可以衍生出一連串間接卻更讓壓迫者困擾的情感問題,則是大陸網民與戴立忍尚未面對的。比如:1.台灣社會是否真的擁有自詡的所謂普世價值?2.台灣社會緣何對陸生採取理所當然的種族主義角度?3.台灣社會的情感偏執,是否容許形成自我檢視的視域?4.如此偽善,台灣為何仍在國際自由主義學界備受同情?等等。班奈迪克安德森在其著名的《想像的共同體》一書中,曾分析種族主義,指那是殖民主義者在接觸受壓迫者後,因不能掌握後者陌生的文化而感到不安,於是,故意採取一種語言上的蔑視,把這種陌生感隔離在某種遭汙染的範疇,就好像受壓迫者的文化毫不重要,甚至令人厭惡。雖然安德森認為,種族主義語言是外來的殖民主義壓迫者才會採用的,但是在實踐中,既然種族主義語言提供了一種上等文明對待下等文明的態勢,那麼,雙方接觸時自覺弱勢的一方,也大可以訴諸種族主義語言,來自我賦權。故弱者如台灣在面對強者如中國時,完全可以採取種族主義的態度蔑視之,自居高等文明,進而在情感上取得對實力不足的彌補。台灣社交媒體上這種自我賦權的種族主義方法,所依賴的自由主義及先進文明話語,基本上是來自於歷史上的殖民主義母國日本,背景中則是老牌歐洲殖民母國,以及延續此一脈絡而在21世紀遂行霸權統治的美國。換言之,台灣臨摹的種族主義式區隔,正是前殖民母國對中國的種族主義區隔,台灣自己正是這一套話語潛在的對象,台灣必須熟稔這套話語,不斷用於中國,才能免於自己淪為種族主義對象所帶來的恐懼。這位陸生的臉書貼文雖然揭穿台灣的偽善,卻未深入。貼文中說台灣要求陸生承認自己是外國人,這是個不經意的筆誤,但反而遮掩台灣人情感中最陰暗的一面。畢竟,反對陸生納保的台灣人,絕不是在把陸生當外國人,外國學生可納保,而陸生就算自己承認是外國人,都不能納保。要知道,外國人這三個字,主要是保留給白皮膚的種族所用,這在兩岸皆然,有色人種的指稱總要同時冠上地域的。將陸生單獨區隔出來後,剝奪其權利,就是安德森所謂的種族主義方法。在台灣,對大陸的種族主義是臨摹的,而不是天然的,因此必須表現極端,才能取信於自己,這也是何以基本權利都不能賦予陸生。唯有在論述上徹底將陸生歸為非人權主體,才能勉強說服自己,能享有基本權利的白皮膚人還是會把也在享有基本權利的台灣人,當成同一國。這是何以基本權利的賦予,已成台灣認同的核心,是區隔陸生的最終手段。這裡間接透露的,是何以南海仲裁案揭發美國根本不把台灣當自己人之際,政府完全沒有事前準備。這不是智力問題,而是情感問題。是蔡英文政府在情感上受到攔阻,不可能對美國區隔台灣為外人的可能性,進行事前準備。事後,又出現決策空白,無所依據。可見,情感上對陸生厭惡,對美國一廂情願,深刻地影響到對前者的權利賦予與對後者的戰略規畫。戴立忍比陸生幸運得多,他只要透過不論是偽裝或告白(而這對影劇界打滾成精的他應沒有分別),就可逐漸化解對他思想的質疑。相形之下,陸生身分是種族主義方法下一種凝固的情感預設,不是陸生透過表演可擺脫的。偽種族主義就是台灣認同的救生圈,如果漂不起來,只能怪文化土壤裡的自由主義潮流是乾的,跟大陸一樣。(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政治系教授)(中國時報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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